靠人際傳播成名的畫家
“人際傳播是畫家成名的重要宣傳渠道。
用“柴門聞犬吠”這樣的古詩來形容高惠君的住宅很合適,記者還未進門就聽到一聲聲狗叫。1993年高惠君和其他五位畫家花了11500元買下當?shù)剞r(nóng)民的院子,用兩萬多元蓋房。“人際傳播是宋莊一些畫家成名的重要宣傳渠道。”高惠君認為自己的畫逐漸打開局面與圈里人口耳相傳有關。
然而口耳相傳這種方式也確實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在1995年他經(jīng)濟極端窘迫時,偶爾的一幅畫賣了2000美元,“我確實不懂市場,完全不知道我的這幅畫到底值多少錢。”1996年來自韓國的印德畫廊的中國代理樸學成和一個韓國人聽說了高惠君的畫,看過后表示愿意買下4張,先交了1000美元的訂金,拿走畫后音訊皆無。“這4張畫至少1萬美元。”高惠君講起這件事仍然憤恨不已,他萬萬沒想到印德這么正規(guī)的畫廊竟然干出這種事,“這也許跟當時韓國的經(jīng)濟衰退有關,但不管怎樣,總得對我有個交代呀。”他想告這家畫廊,但律師費、跨國訴訟費等費用是難以承擔的。“我不跟他們打官司,沒時間,也耗不起。”這件事使高惠君久久不能釋懷,在2004年他畫了兩張畫,上面寫著“無恥騙子樸學成”,他要讓這個騙子永留“史冊”。
高惠君在成名之前,惟一為自己做的宣傳就是深圳的一家雜志要編100個藝術家的畫冊,高惠君把自己的畫給了這家雜志社,并贈給兩張小畫算做報酬。“這是惟一的一次,我不喜歡總是這樣做。”在高惠君失意時,有不少畫家如祁志龍、夏星很喜歡他的畫,經(jīng)常來買。天津美術館的館長因為喜歡他的畫,還特意在天津為他辦了畫展。漸漸地也有一些畫廊來找他。記者在他的畫室里看到他的畫,景物有野鶴孤云,整個色調(diào)給人一種寒氣。
高惠君的人生發(fā)生轉(zhuǎn)機從北京現(xiàn)在畫廊經(jīng)營高惠君的畫開始。
高惠君在一個酒吧里認識了曾經(jīng)做過唐朝樂隊經(jīng)紀人的黃燎原,兩人很投機,很快成為好友。高惠君這時也許并沒有意識到與黃燎原的不期而遇,正是與市場的邂逅相逢。2004年,黃燎原投資的北京現(xiàn)在畫廊成立了,它的口號是“代理能夠進入藝術史的畫家”,提倡“把中國現(xiàn)在藝術留在中國”。展覽、做畫冊、對外宣傳、拍賣公司等,2005年北京現(xiàn)在畫廊為高惠君辦了三次展覽,并且在嘉德、翰海拍賣他的畫。這些全方位的包裝,使得高惠君名氣越來越大了。目前臺灣的索卡藝術中心、法國的畫廊做他畫的代理,F(xiàn)在高惠君的畫是一幅六七萬元,一年大概畫60多張,但普通的購買者是買不到的。
游走在畫板和市場間
“如果陳逸飛有經(jīng)紀人就不會累死,但中國沒有大個兒的經(jīng)紀人來經(jīng)營他。”
秦龍在平西府的住所是二層小樓,大概有200多平方米。院子里照樣是養(yǎng)著狗,大門上有一個可以搖的小鈴鐺,算做門鈴,畫室里有一個燒木屑取暖的大爐子。“在這里作畫可以說是最高境界。”秦龍對自己生存狀態(tài)怡然自得。
1988、1990年在美國的經(jīng)歷對他的思想沖擊比較大。在1988年臨去美國之前他嘗到了市場的甜頭。“十幾張畫,北京畫店付了1500元,這樣我出國就有了一個像樣的箱子。”在美國,中國畫家打入市場非常不容易。秦龍回憶起在美國和韓國印刷商談合作的情景,“我知道您的水平是‘university’(大學水平),但我要的畫只要是‘college’(技術員水平)就行了。”這個韓國人非常希望秦龍能夠放棄“university”,接受他的“college”。“我畫沙灘、少女那些老摩登的畫,是可以在美國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下去,但是那樣藝術上我就完了。”秦龍借故自己父親生病需要回國照顧,“韓國人挺講孝道的,答應了。”就這樣秦龍沒有和這位印刷商達成合作。
秦龍在美國時曾到著名畫家丁紹光家借住。當時一位猶太人做丁紹光的經(jīng)紀人,非常注重為丁紹光及其作品做宣傳,“在美國的《ART NEWS》這本雜志中刊登丁紹光的畫,并附有他本人的照片,一期一個版面5000美元,這樣持續(xù)不斷地做了兩三年。當然還有其他形式的宣傳比如辦畫展等。”回國之后,秦龍仿效這種做法為自己做了大量宣傳!逗推剿噮病、《鑒賞收藏》、《當代文學》封面、《中國藝術》、《美術向?qū)А、《黑白變奏》等雜志上有了秦龍的畫作圖片和介紹他的文章。“這些宣傳有的是通過給雜志社畫做交換,有的是花了錢的,費用有幾萬元。”
1998年9月秦龍花費2.8萬元在中國美術館3個廳展出自己精心之作近百幅。據(jù)秦龍鄰居竇明亞女士回憶,當時秦龍一邊做畫展,一邊忙著人民文學出版社美編的工作,累得吐血。
“如果陳逸飛有自己的經(jīng)紀人就不會累死,但是中國沒有大個兒的經(jīng)紀人來經(jīng)營他。”秦龍曾和陳逸飛商討一同做絲網(wǎng)版畫,但由于當時中國市場和技術條件都不成熟,只好作罷。“中國目前沒有真正的畫家經(jīng)紀人。畫家需要真正地尊重藝術規(guī)律,根據(jù)畫家特點來把他推向市場的經(jīng)紀人。”經(jīng)過和不同的畫廊接觸,秦龍選擇了一個名叫百雅軒的畫廊,具體事宜正在洽談。
為了賣畫學英語
“雖然我這是‘二百五’英語,但老外買我的畫,和他們侃價沒問題。”
生于1966年的畫家王秋人談起他在22歲賣畫給德國人的情景,讓人啼笑皆非。王秋人從小喜歡繪畫,但英語不好,考試文化課沒有過關,進上海一所著名藝術院校就讀的美夢破滅。1988年他在上海辦了一個畫展,畫被一位德國畫商看中,這個畫商提出要買他30幅畫。“但當時我只有15幅。”這個德國人約他當天晚上去住所談合作。本來那個德國人說的是“tonight”,但是英語不好的王秋人卻理解成明天晚上,結果當他第二天晚上趕去洽談時,那個德國人已經(jīng)在那天下午回國了。王秋人追悔莫及,好在那個德國人在畫展那天買下他15幅畫,給了他1萬元的外匯兌換券,他兌了人民幣1.9萬多元。“這在當時就是個萬元戶了。”從那以后,王秋人扼腕發(fā)誓,一定要攻下英語。他在上海外國語學院培訓部學了兩年,現(xiàn)在基本上能和外國人交流了,“雖然我這是‘二百五’英語,但老外買我的畫,和他們侃價沒問題。”王秋人自嘲。
王秋人在1995年來到宋莊,當時花將近5萬元的樣子買地,又花了六七萬元蓋房裝修。剛到宋莊的一兩年,王秋人的畫賣得很少。有一年臨近春節(jié),他沒錢過年,就用1000元把自己的相機賣了。賣了相機還是沒錢,有個畫家朋友給他出主意:“你不是書法好嗎?買些紅紙在上面寫字,賣春聯(lián)。”這樣王秋人寫了100多對春聯(lián),3塊錢一套,挨家挨戶推銷。“不管怎樣,反正賣春聯(lián)的錢足夠過年了。”
王秋人比較注意宣傳自己,經(jīng)常參加一些展覽,和《畫廊》、《中國書畫》等雜志合作,刊登自己的畫。在2005年他的畫在翰海拍賣每平方尺4000多元,現(xiàn)在在拍賣市場每平方尺5000多元。“和畫廊合作,有代理制和經(jīng)紀制兩種。經(jīng)紀制就是買斷畫家,這個畫家不能和其他人或者畫廊合作,這樣限制太多。”目前王秋人在和山東榮華堂合作。
沒有經(jīng)紀人的日子
“我很想找一個經(jīng)紀人,但沒有合適的。”
上苑畫家群落里的藝術家們聯(lián)系比較緊密,記者很快地從路過的畫家口中得知李天元的住所。一個紅色的小門,門鈴是壞的,狗拴在后院里,打開門,記者看到了一位頗具藝術家幽默感的李天元。李天元畢業(yè)于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現(xiàn)在在清華大學美術學院任教,主攻油畫。這位覺得“市場在國內(nèi)”的畫家,在上世紀90年代他的畫總是被外國人買走。而且他的畫曾經(jīng)在2004年6月11日的《紐約時報》上露過臉。
1991年李天元的作品《冶子》參加了首屆中國油畫年展,獲金獎。當時有一位臺灣的老先生非?春盟漠,花五六萬美元買下50多張,另外還想與他繼續(xù)合作出畫冊辦展覽,結果因臺灣出現(xiàn)經(jīng)濟危機無果而終。李天元談起這件事時漫不經(jīng)心,一點也不惋惜。
雖然參加過一些大大小小的畫展,但李天元并不會經(jīng)營自己。“畫家怎樣走向市場,陳逸飛的建議對我很有幫助。”李天元回憶, 1991年陳逸飛對他談起了畫:“你的畫賣到7000-20000美元,價格是非常高的。雖然畫技很高,但根據(jù)現(xiàn)在的市場規(guī)律,價格低些才容易被市場接受。”
漸漸地李天元對市場越來越關注,2005年香港外玉堂畫廊做商業(yè)展,李天元的畫參展了。在2006年1月15日首屆中國當代藝術年鑒展暨中鴻信當代藝術品拍賣會上,李天元的《回歸》以50多萬元人民幣被一大收藏家買走,F(xiàn)在他正在聯(lián)系做藝術品復制的公司,想把自己曾經(jīng)獲獎的作品進行復制。“我很想找一個經(jīng)紀人,但沒有合適的。”李天元說出了自己的苦惱。